江时祁的嘴角一点一点垂了下来,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了他不悦的心绪。“谢小姐当真心有所属?”“是!”谢令窈睁开眼,一错不错地对上江时祁狭长的眼睛,以证明她所言非虚。“他是谁?”谢令窈避而不答,只道:“这是我的私事,不便告诉江公子,还请见谅。”气氛慢慢沉寂下来,江时祁低垂的眼被纤长的睫毛盖住,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,就在谢令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,他却陡然开口。“是李之忆么?”“不是。”谢令窈飞快反驳:“我与他统共也没见过几次。”她此刻急需一个挡箭牌,然而却并不打算将李之忆牵扯进来,谢令窈虽对他并无喜爱之情,但也深知一份真挚的情感不应被肆意践踏。“他与我一样,生在简州长在简州,与我算是青梅竹马,我们情感深厚却困于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婚约。只待你我婚约解除,我即刻便返程回简州同他成亲。”直至入夜,江时祁耳边依旧回响着谢令窈这番无情无义的话。他沉默地饮下一口洛神醉,堵在心口的情绪不是恼怒不是怨恨,竟是委屈。明明与他早有婚约,谢令窈怎么可以爱上旁人?他不想承认自己乱了心动了情,可事实如此,容不得他抵赖。江时祁自觉可笑,二十余年来心如止水,竟如此轻易地被动摇,明明谢令窈对他避之不及,犹如躲避瘟疫,他却还不知死活地妄图奉上一片赤诚之心。喝下半壶洛神醉,江时祁向来清明的头脑终于是昏沉了,他强撑着沐浴之后将自己重重砸在了床上。可明明喝酒就是为了忘却一切,安心入睡,可偏偏却又不得如愿。他又梦见了谢令窈。他总觉得浩瀚阁有些空寂,哪怕被周氏添置了许多奢华的的家具,依旧显得有些空荡。可梦里却不通,自从江时祁进院门起,便发现有许多被逐渐入侵的痕迹。院里的花花草草规整有序,翠绿的草木间点缀着娇艳的花朵,院中央搭建了一个简洁的秋千,上面攀附着蔷薇,显然是为某位女子精心准备的。江时祁有些紧张,又有些期待,会是她么?顺着院门一路进来,忙忙碌碌的下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,全都专心致志地干着手上的活儿。浩瀚阁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。直至走到了他的卧房前,江时祁抬眼望去,瞳孔猛地缩了缩。透过大开的窗户,江时祁看见了谢令窈。她俨然一副妇人的装扮,发丝高高挽起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,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,窗外的合欢花的透过灿烂的暖阳,投出隐隐绰绰的影子落在她洋溢着温和静谧的笑意的脸上。那是谢令窈的孩子么?江时祁怔然,脚步不听使唤地靠了过去。进了屋,江时祁环视一周,屋内摆上了一个硕大的妆台,上面满满当当摆满了谢令窈的胭脂水粉,床幔被褥皆换成了娇艳鲜嫩的颜色,敞开的柜子里也全是她的漂亮衣裳,屋内四处都是谢令窈一点一点挤进他生活的点点滴滴。谢令窈听见声音,抬头去看他,有些手足无措,慌忙起身要把孩子放回小床上。“夫君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?”江时祁心口一热,那是谢令窈和他的孩子?